虽然希尔顿要在《遥远的地平线》中说这里是上帝的花园,但我要说茶马古道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家园。人一旦行走在茶马古道上,无论你真正是在骑马,还是乘坐越野车,或者神鹰一般从天空飞过,或多或少都会在迷醉惊叹之余,思考这世界上最高,最美,最长的交通线,这自然景观最密集,最壮丽,最雄奇的地方,与我们人类的关系,与我们的世世代代的关系。
中国西南腹地的茶马古道,一直通往整个“地球村”。这地球最高处,这亚洲大水塔,时时刻刻牵动着地球村广大村民们的心。青藏高原少一滴水,亚洲就会少一桶水。青藏高原的温室扩大一米,阳光就会炽热许多。
全世界每一个国家的新闻教科书都说,新闻记者是船头上的瞭望哨。这艘船就是养育我们的地球。地球在茫茫的宇宙中,就像一艘船,这船上承载着所有物种里最富有灵性和生机的人类。
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。地球这艘船已经穿云破雾开行了亿万年,船上有新鲜的空气,洁净的水源,明媚的阳光,朦胧的月华,香甜的食品,富丽的广厦。正如一艘豪华的游轮,无所不有。茶马古道只不过是这艘船最高层的一条奇异的走廊,一处离白日的太阳,夜晚的星辰最近的地方。从这里可以“扪参历井仰协息,以手抚膺坐长叹”,像李白诗中想象的那样,可以惊骇万状地抚摸滚烫的星斗。
这艘船已经贡献得太多太多,它已经面容憔悴,感到疲倦,但它仍然忍辱负重,继续前行,承载着人类,为我们提供美好的未来。同时,地球也直率地表达它的忧虑,发出沉重的叹息,甚至扭曲着身躯痛苦地呻吟。于是,有了黄沙漫天的尘暴,有了海啸的波浪,有了地层断裂,有了阴霾笼罩。由于地球变暖,阳光刺眼,地球甚至从喜马拉雅山神圣的眼睛里,流淌出超量的眼泪。北极的冰盖逐渐缩小,北极熊徘徊茫然。珍珠般的小国面临灭顶之灾。
我在记者生涯中,曾经多次采访过环境保护的新闻,回首多年前那一次千百只乌鸦从骄傲的飞翔中坠地死亡的场景,我至今还铭记着当地村民们惊恐的目光。后来,每当我看见梵高的名画《麦田上的乌鸦》,那天空弥漫的乌云,仓惶翻飞的黑鸦,狂浪般起伏的金色田野,蜿蜒至天涯的绿色小路,褐红土壤的迷离碎片,这一切仿佛是上苍委托梵高这个天才,在警告人们什么——只是人们和当时的梵高相似,不大能够听见。由于梵高缺少了耳朵,这苍凉凄惶的最后的画面,就成了梵高对于我们这个星球的绝唱。那些纷飞的乌鸦,像钢琴在爆炸中最后敲击着琴弦,黑色的琴键粉身碎骨,在天上发出它永恒的回响。
梵高在给弟弟特奥的信中说:“(《麦田上的乌鸦》画的是动荡的天空下面大片延伸的麦田,我不需要故意表达凄凉与极端孤独的心情。”。他感到“我的生命受到了根本的威胁,我的脚步也在摇晃。” “我的作品是冒着生命危险画的,我的理智已经垮掉了一半。”感谢梵高,代表上苍,为人类留下了痛苦而伟大的警示。
所有生物的命运都和人类联系在一起,不同的是,它们没有专职提供新近危机信息的职业记者。从这个意义上来说,新闻记者是我们这个星球上所有生灵的瞭望哨,是精心呵护我们可爱星球的忠诚卫士。无论他在茶马古道还是在其他一切地方,对于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的命运,都应当像李太白说的那样:“忽魂悸而魄动,况惊起而长嗟”。
春夏,鸟语花香,是地球上最美丽的季节。许多年之前,在茶马古道的另一端,因为一直有人认为可以从地心穿越东西半球,所以我这样说。在美洲,《波士顿邮报》记者奥尔加?欧文斯?哈金斯发出一封信,信中写道:1957年夏,一架飞机为消灭蚊子喷洒农药,飞过她家的两英亩私人禽鸟保护区上空。第二天,她的许多鸟儿都死了。她说,她为此感到十分震惊。由于这个由头,科学作家蕾切尔?卡逊以她特殊的敏感性,重视了这个瞭望哨提供的的信息,写出了后来轰动世界的环境保护巨著《寂静的春天》。《寂静的春天》出版两年之后,这位作家油干灯尽,与世长辞。但她所张扬的人类环境保护的思想,照亮了人类的新旅途。
在工业高速发展,环境急剧恶化的今天,我们这个美丽的星球正在受到严峻的挑战。新闻记者,应该站在人类“诺亚方舟”的顶端,瞭望一切环境的变迁,发出预警的呐喊,寻觅我们这个可爱星球发出痛苦呻吟的病灶,为精心呵护宝贵星球道义在肩。从保护地球这个意义上来说,茶马古道肯定比任何地方都具有值得关切的价值。因此,我写的《茶马古道千江月随笔系列》,可以说是在唤醒关爱,感动上苍,祈愿瑞祥。
古道遐思我星球,念天地之悠悠,怀古道之热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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