英国在一战中几乎损失了整整一代人,50万名30岁以下的男子在战争中身亡。至今英国人心中最大的创伤是一战而非二战。然而一战结束后,英国对战场上敌人德国的态度远比对盟友法国宽厚。英国历史学家罗伯特·博伊斯在他的新书中宣称,一战里损失惨重的英国能在情感上能迅速地接受德国重新崛起,而压制法国称霸,更多原因是出于欧洲不同人种之间的复杂争斗。
欧洲占主导地位的为三大人种:以法国为代表的拉丁人种,以俄罗斯为代表的斯拉夫人种,以及以英德为代表的盎格鲁-撒克逊人种。罗伯特·博伊斯在新书中提到,英国和德国属于同一种族,大部分英国人认为一战是一场错误的战争,他们之所以与德国作战,是因为当时的德皇威廉二世执行军国主义扩张政策,脱离了盎格鲁-撒克逊的民主政治路线。一战结束后,德国成立民主政府,在英国人看来,战争使德国重新回到了盎格鲁-撒克逊的大家族。因此在赔款问题上,英国倾向于袒护德国。
赔款是一战之后最复杂、影响最深远的问题。巴黎和会上各国就赔款的问题明争暗斗,其中英法唱主角。当时英国首相劳合·乔治在一战后的议会选举中,公开表示要求德国赔偿战争的全部损失。劳合·乔治的同僚更是宣称:“如果自由党能够再次当政,那么德国将要赔偿我们为战争付出的每一便士。我们要像挤压柠檬一样,挤出德国的最后一滴财富。我担心的不是我们的政府能否对德国执行强硬的政策,而是德国是否有足够的财富来赔偿我们的损失。”
1919年初,英国提出德国应支付总共250亿英镑的赔款要求。然而这种夸张的赔款要求只是英国的策略。在法国提出对德国的领土要求和赔款要求后,劳合·乔治很快改变态度,指责法国对德国的不合理要求将会使德国投向布尔什维克主义。
接下来的几年中,劳合·乔治在公开场合多次宣称,一战是法国为1870年德法战争复仇所挑起的。他和大部分英国人认为,英国是被迫加入一战的。法国是英国的协约国伙伴,英国需要给予法国一定的支持。但英国人同时也认为,法国是他们天然的敌人,是一个同英国完全不同的种族。另一方面,德国虽然因为“德皇威廉的愚蠢”和他在扩张上的野心犯了错,却是英国天然的兄弟。一战中英国有100万人牺牲,英国的精英阶层认为是法国将英国拖入了战争,他们认为是法国的拉丁人,为实现法国复仇的愿望,收复法国在1870年德法战争中失去的领土,称霸欧洲大陆,挑起了第一次世界大战,并且“用拉丁人的自私、狡猾和不道德的品质”,将英国拖入了同自己兄弟的战争之中,为法国的国家利益服务。
法国在一战后希望肢解德国,使德国失去任何复兴的机会,但英国反对任何肢解德国的做法,甚至反对任何严厉惩罚德国的措施。英国人在一战后不愿意相信英国和德国之间还会进行任何战争,因此英国反对法国在欧洲大陆的激进行为。在英国人看来,德国有最具活力的种族,而拉丁人和斯拉夫人则是麻烦的制造者。
罗伯特·博伊斯认为,法国在赔款问题上的激进行为同样可以用人种进行解释,尤其是对鲁尔区的军事占领,可以说是人种冲突的体现。德国在1922年没有按时提交赔款,美国和英国对此采取了宽容的态度,法国在寻求英国和美国支持失败之后,得出了“盎格鲁人无法满足法国在大陆的利益要求”的结论。法国采取激进的军事占领德国鲁尔区的决定。鲁尔危机发生以后,英美两国都倾向于偏袒德国,法国在高昂的占领成本的压力下和外交孤立的形势中,撤出了鲁尔区,丧失了一战之后暂时取得的欧洲大陆的主导权。
罗伯特·博伊斯的结论是,欧洲三大人种中,不同的种族代表着不同的文化和政治理念。文化上的同源性,使得英国在指责德国的同时,更注重抑制法国在欧洲大陆称霸。传统观点认为,这是英国“大陆均衡”政策的实施。但罗伯特·博伊斯认为,从德法两国的实力对比和国内资源来看,法国有天然的竞争劣势,法国缺乏工业发展必需的能源,工业基础在战争中被摧毁,国库空虚只能依靠外国资本,因此法国不具备称霸欧洲的实力。反观德国,作为西欧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,具备在欧洲取得优势地位的资源。因而仅用“大陆均衡”政策,无法解释为何英国在一战后,尤其是鲁尔危机之后,执行偏向德国的政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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